苍生大医——庞清治

庞清治（1927-2006），男，河南省西华县人。教授、主任医师、全国名老中医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导师，1958年河南中医学院建院之初奉调进入中医妇科教研室，曾任河南中医学院妇科教研室主任，全国中医学会妇科分委员会委员，全国中医学会河南分会妇科学术委员会主任委员及《河南中医》编委等职。为河南中医学院试用教材《中医妇科学》一、二、三版主编,参加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协编教材《中医妇科学》的编写，发表学术论文“妇科论治规范寻幽”等10余篇。

一、潜心医学

庞老出身中医妇科世家，早年考入许昌师范读书，17岁由于战乱转随父习医侍诊，20岁悬壶乡里，为西华庞氏妇科第六代传人。庞老的父亲庞东山，为西华县远近闻名的妇科大夫，医德高尚，医术精湛，其优秀事迹被西华县县志收录。庞老自幼受家人中医学术思想的熏陶，加之对战乱中人民疾苦的深刻体会，庞老立志精研医道，救民疾苦。凡书理有未贯彻者，则昼夜追思，恍然有悟，即援笔而识之。六十余载的从医生涯，庞老为人恬淡，不计名利，生活简朴，潜心医学。他常说：思贵专一，不容浅尝者问津，学贵沉潜，不容浮躁者涉猎。除了学习家传医理，还博采众长，认真研读《内经》、《伤寒杂病论》、《本草纲目》、《妇科心法要诀》、《血证论》、《傅青主女科》等医籍，并结合临床实践，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中医妇科诊疗理论。庞老临床辨治妇科病，注重中医特色，善用经方辨证论治，同时注意化裁变通，尊古而不泥古，务求理论与实践融合贯通，组方精湛,用药精准,临床效果显著。

二、医者仁心

“凡大医治病，必当安神定志，无欲无求，先发大慈恻隐之心,誓愿普救含灵之苦。若有疾厄来求救者，不得问其贵贱贫富，长幼妍媸，怨亲善友，华夷智愚，普同一等，皆如至亲之想；亦不得瞻前顾后，自虑吉凶，护惜身命。见彼苦恼，若己有之，深心凄怆，勿避艰险、昼夜、寒暑、饥渴、疲劳，一心赴救，无作功夫形迹之心，如此可为苍生大医”这段摘自先贤孙思邈的话，自幼就铭记在庞老的心中。从医以来，庞老谨记圣贤对于医者的谆谆教导，对病人无论贫富贵贱均一视同仁，用心施治。在庞老师学生们的记忆里，哪里有病痛，哪里就有庞老忙碌的身影，风雨无阻。那个年代医疗条件整体落后，偏远的农村更是缺医少药，交通不便，人民的病痛不能及时得到医治。庞老在完成医院工作的同时积极加入卫生医疗队，到当时的贫困区、灾区开展医疗工作，如潢川上油岗、安阳曲沟、洛阳洛宁等等都留下了庞老的足迹。在医院坐诊时，庞老的病人总是很多，常常不能按时下班，有时庞老拖着疲累的身躯刚刚睡下，急诊病人又来了，他不推辞，不责怪，立马用凉水洗面，振奋精神为病人诊治；有时外出义诊，天气恶劣，病人不能前来就诊，庞老二话不说，就会踏上泥泞的路途到病人家中诊病；有时病人无钱负担医药费，庞老就拿出自己的工资为病人垫付；有时病人痊愈后，带着厚礼感谢庞老，都被庞老婉拒，有时……。正式这一个个的有时，让病人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希望，也让学子们更加敬重他们的老师，更加坚定了中医药道路。

三、桃李满天下

师者，传道、授业、解惑也。作为一名中医大夫，庞老不仅用心研究医道，更注重中医药人才的培养。他要求学生精读中医经典，博彩众长，告诫学生 ：医之为道，非精不能明其理，非博不能致其得。更要求学生立志做良医，无恒德者，不可以作医。生活中，庞老更是会借助事件不失时机的教育学生做人、做事的道理。在传授中医诊治经验时，庞老会举一反三，教导学生学医的方法，要求学生做到理论和实践的有效结合。对于妇科的用药规律他常常这么给学生讲：妇科用药就如同厨师做饭，讲究火候和次序。同时庞老还要求学生了解现代医学药物研究进展，以便指导临床治疗。总之，庞老是无私的，他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一生所学所悟传授给他的学生，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；庞老是善教的，能够把中医药的深奥形象的表达出来，为学生所理解。正是基于此，庞老临证时，他的学生出现了“抢跟师”的场面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庞老的谆谆教诲换来了桃李满天下。昔日学子--河南褚玉霞、王自平、庞玉琴、吕建勋，杭州马爱华……等等，如今都已是名满天下的妇科专家、教授。他们传承了老师的医德医风，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书写着一个个不朽的传奇。

四、学术思想

庞老一生潜心医学，博采众长，结合自己多年临床实践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学术理念。妇科辩证方面庞老注重“四脉辩证”，四脉即任脉、冲脉、带脉和督脉；诊断上首重奇经；治疗上重调气血，尤重理气、祛瘀，并注重清热祛湿之法等的灵活运用。下面介绍些许庞老治疗妇科疾病的学术思想。

1.四脉辩证

诊断妇科病，庞老常从冲、任、督、带四脉着手。冲脉为病，胸胁胀满（乳房胀痛）；任脉为病，咽干小腹中间痛；带脉为病，腰以下重，腰酸溶溶如坐水中；督脉为病，脊背反折、强冷等。若临床上见到一至二脉的证候，并伴发有经、带、胎、产方面的表现，即可确定为妇科病。如无冲、任、督、带四脉证候，纵有经、带症状，一般也为它科疾病所致，不属于妇科病的范畴。所以庞老临床诊断妇科病时，冲、任、督、带四脉为首要问诊内容。

2.结合脏腑和年龄特点论治

妇科病证联系脏腑，主要与脾、肝、肾关系密切。故庞老调理妇科病证常从脾、肝、肾三脏入手，结合年龄特点用药。青春期妇女辨治用药着重于肾，勿忘健脾；中年妇女则偏重于肝脾；老年妇女着重于脾肾。强调和脾胃，主要是因为，脾胃为后天之本，气血生化之源，统摄之本始，对女性生殖器官“血海、胞宫”有供养和管束作用，所以脾胃和，化源充足则肝有所藏，补后天助先天使五脏安和，气血充盈，经脉通畅，则经、带、胎、产、乳等方面的疾病就不易发生。庞老临床常用四君子汤、六味地黄丸加减变化和脾胃、养肝肾。

3.结合妇女生理特点论治

庞老认为妇女以血为本，以气为用，气血调畅，病不得生。若外邪入侵，情志所伤或脏腑功能失调，使气血运行障碍，血脉瘀阻而见气滞、血瘀之证。气滞血瘀可以发生于经、带、胎、产、乳等妇科疾病的不同阶段。对此庞老临床组方时善用疏肝理气、活血祛瘀之品治之。一般治疗妇科病的方剂中都配有理气之品，气滞、肝郁明显可以疏肝理气为主治疗，如对肝郁闭经，妒嫉不孕等的治疗，青皮、郁金、佛手、枳壳、香附、陈皮等均为常用之品。但同为理气药，庞老在临床实践中观察到，枳壳以收缩子宫平滑肌为主，香附以舒张子宫平滑肌为主，陈皮作用居中，故月经病之先期量多多用枳壳，后期量少多选香附，陈皮月经不调均可用之。祛瘀，庞老将之分为活血与逐瘀两种方法，活血，是用活血、破血之品如土元、水蛭、桃仁、川芎等使瘀血消散，常用于月经经期及其它妇科病伴癥瘕的治疗等；逐瘀，是选用对子宫平滑肌具有收缩作用的药物，通过加强子宫收缩而达到消除胞宫内残留瘀血之目的。庞老常用益母草、枳壳、贯众炭、焦山楂等组方，创立“庞氏逐瘀止血汤”，用于崩漏、产后恶露不绝、人工流产后出血不止等的治疗，使瘀血祛除，新血得以归经，以达到止血的目的，取得显著效果。

4.结合妇女经、孕、产、乳的生理特点论治

庞老认为，妇科疾病，以寒、热辨之，属热者多，属寒者少，这是由于妇女经、孕、产、乳的生理特点所决定的。经、孕、产、乳等数伤其血，使机体处于“阴常不足、阳常有余”的状态，若稍有感触，或为五志化火，或为房室所伤，或过食辛辣厚味等均可生热而致病。故清热是妇科临床最为常用的一种治法。庞老常用的药物有：黄芩、黄柏、黄连、地丁、公英、金银花、败酱草、黑栀子、知母等。妇女“阴常不足，阳常有余”的状态及经、孕、产、乳各个时期的心理变化，易使其情志异常而多见气滞、肝郁之症，肝郁克犯于脾或素体脾虚，必致脾失运化，水液代谢失常而生内湿，此外，湿（包括热）亦可因经期、产育、妇科手术之时感触而来。但妇科的湿邪为病，以内湿为主，与脾关系密切，故祛除湿邪，多采用健脾燥湿、健脾渗湿及利水渗湿之法治之。常用药物如白术、茯苓、山药、薏苡仁、苍术、车前草、泽泻、猪苓、滑石等。临床对脾虚湿郁之手足不温也常用健脾利小便以通阳（改善循环）而治之。对于妇女而言，利水渗湿之法，在改善其体内水液代谢的同时，还有清洁水道使病邪（湿毒病菌）排出体外的作用，从而有助于妇科病证的治疗。湿热合邪多致妇科病证迁延难愈。从临床实践看，几乎所有的妇科病证均可由“热”、“湿”、“湿热”所致，或包含有“湿”、“热”之病理因素，故清热法、祛湿法是最常用的治疗妇科病的方法，也是庞老临床最善用的治法。

五、临证经验一隅

庞老在长期临床实践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，尤对崩漏、不孕症、更年期综合征和妊娠病等有独到的见解和治法，创“庞氏逐瘀止血汤”、“庞氏安胎汤”、“庞氏更年安汤”等。下面列举一二与大家共享。

1.治疗热证崩漏的经验

病因病机：庞老认为热证崩漏的发病与不同年龄阶段的生理状态有关。青春期妇女，因肾中精气未充，制约经血之力较弱，加之此期生长较快，容易生热，阴阳之气易失平衡，若感受热邪或过食辛辣厚味之品，致热伏冲任，扰动血海，而发崩漏；育龄期妇女，由于经、孕、产、乳、过劳等因素，使机体处于“阴常不足，阳常有余”的状态，若稍有感触，或为五志化火，或为生活所伤，皆可致虚火内炽，扰动血海，发为崩漏；更年期妇女，冲脉任脉虚衰，天癸渐竭，此时妇女体内阴阳如果不能在新的条件下达到新的平衡，就会因阴精不足，阳失潜藏，相火妄动，肝木失滋，疏泄失常，而见阴阳失调，肾虚肝旺之崩漏证。更年期崩漏常伴见头晕耳鸣，心烦易怒，阵发性颜面潮热，周身烘热，汗出心悸等症。

热证崩漏多兼气虚。此气虚可以是引起崩漏的原因，但更主要是因热证崩漏出血而导致的结果，因血为气之母，伤血必及于气，血亏则气亦虚，气虚则统摄无权，更加重崩漏。临床常见崩漏下血日久不止或骤然下血很多时，伴气短、乏力、纳差、浮肿等症。

热证崩漏常兼湿热。湿热亦是崩漏常见的病理因素之一，湿热之邪，多由外界邪毒侵入胞宫胞脉所致。如妇女在经期、产育、妇科手术、特别是崩漏长期出血时，抵抗力差，极易感染湿热。另外，湿热也可由体内自生，如上述妇女在不同生理阶段导致热证崩漏的病理中，均可伴见饮食伤脾或肝气犯脾，脾失健运生湿的病机在其中，湿与热合蕴蒸胞宫，伤损血络为崩漏，伤及气分为带下。临床常见湿热为主致崩漏者，有二个特点：一是出血质稠粘而气臭；二是崩漏前后带下绵绵或赤白相兼。此以育龄期、更年期妇女最为多见。

热证崩漏多兼瘀滞。崩漏如河水泛滥，泥沙俱下，河道未有不淤塞者。究其病机此瘀滞，一为热邪耗血伤阴，致血结成瘀，结于胞宫，不易脱化（如功血之子宫内膜增厚）；二为热扰血海，使血离行外溢，聚积不散遂成瘀血。特别在崩下出血量多时，更为明显；三为凉血止血太急，血瘀胞宫。此瘀滞，病位主要在胞宫，临床可见腹痛、月经不畅、有血块或舌见瘀点等。胞宫为奇恒之腑，亦藏亦泻，藏泻有时，行经、蓄经正常。崩漏从现象上看是胞宫泻而不藏，但也与其瘀浊不下有关，瘀浊阻之，泻而不尽（如功血之子宫内膜脱落不全），胞宫就无以行藏之功，此即瘀血不去，新血不得归经，血不能止之义。

总之，热证崩漏发病，原因多端，病变非一脏一腑，常是因果相干，气血同病，多脏受累。但从整体来看主要为肾、肝、脾虚损失调，冲任不固；从局部来看，病变位于胞宫，为瘀热内炽兼湿，致胞宫藏泻失度而崩漏不止。整体为病本，局部为病标。

治法：根据以上对热证崩漏病机的认识，本着急则治其标，缓则治其本的原则，庞老一般将崩漏分为三个阶段治疗。即崩下出血量多阶段；漏下出血量少阶段；调理善后复旧阶段。并在这三个阶段中活用塞流、澄源、复旧三大治崩法则。

崩时塞流必兼澄源首重逐瘀。庞老认为，崩急漏缓，急则治标，崩下量多之际，当以治标、治局部、治胞宫为主，止血乃当务之急，但止血之法不是一味的涩止，而是根据此时胞宫瘀、热、兼湿的主要病理因素，采用逐瘀止血，清热凉血祛湿止血之法，并首重逐瘀，此乃仿现代医学刮宫止血的方法，其目的在于首先清除胞宫内残留之瘀热湿浊，泻之使尽，使胞宫恢复藏血之功而止血，以此为立法原则，临床上庞老创立“逐瘀止血汤”，不论何种病理因素导致的热证崩漏，在崩下量多未见脱证时，均可首用本方加减止血，其药物组成是：益母草30g，枳壳10g，贯众炭10g，侧柏炭15g，旱莲草30g，藕节30g，焦山楂15g，茯苓30g，黄柏12g，黑栀子10g ，柴胡6g，甘草4g。

漏下血少之时，澄源为主，标本并重。庞老认为，漏下血势缓和之时，与崩下之时相对而言为缓，虽曰缓则治其本，但此时标证亦较明显，故治法上应澄源求因、标本并重以治之，此期庞老的用药组方规律是：清热凉血药贯穿其中，常用黄柏、旱莲草、藕节、侧柏炭等凉血止血之品，火热重加金银花、公英、黄芩、黑栀子，湿热重加黑栀子、车前草、泽泻、苡米等。补脾摄血药贯穿其中，常用山药、茯苓、甘草补气健脾，气虚明显加人参、白术、升麻等益气升阳之品。补阴固肾常用山萸肉、白芍、旱莲草、阿胶等，既能补肝肾之阴血，又能止血之品。止血之中兼以调气，常用柴胡、枳壳、陈皮等调畅气机，疏肝理脾。焦山楂和胃行瘀亦为常用。

调理善后，治本为主，年龄不同，治法有别。血止后要进行调理善后，其目的有二，一是要恢复体质；二是对青壮年妇女要恢复正常的月经周期。如果只注意控制出血，忽视调整周期则易致崩漏反复。调理善后，年龄不同，治法有别。对青春期妇女，固肾为主，勿忘健脾，常以六味地黄丸、杞菊地黄丸加减；对中年妇女以养血疏肝调脾为法，常以丹栀逍遥散加减；对于更年期妇女，因其肾气渐衰，天癸亏竭，卵巢能衰退，就不要人为地恢复正常的月经周期，要随其自然，顺其趋势。一方面补脾恢复正气，以后天养先天，另一方面要用清相火的药物如知柏地黄丸等，滋阴降火，防相火妄动，再发崩漏。以上是非经期时的调理善后，如遇经期，为巩固疗效，可于月经来潮48小时后，血量增多之时开始，每日服1付逐瘀止血汤，共服3天，连用2～3个月经期以巩固之。

2.治疗不孕症的经验

庞老认为,不孕症并非独立疾病，而是由各种明显或潜在的疾病所引起的并发症。如癥瘕、带下、月经失调常伴有不孕。故治疗不孕症应首先治疗原发疾病，次之以调经。调经的原则应按肾气、天癸、冲任、胞宫女子生理轴而进行周期性的治疗。并注重排卵期的生理特点及药物选择。

辨证分型治疗不孕症

不孕症无论病程长短，病因之虚实寒热，但总的病理机制为冲、任、带、督四脉功能失常，胞宫不能摄精成孕。故主张辨治不孕当首辨别冲任，并以“胸乳胀满，咽干、腹痛，脊背强冷，腰以下重”分别作为四脉病证的鉴别要点及不孕症分型的病理基础。临床常分为如下四型辨证论治。

妒嫉不孕：证见心烦易怒，胸乳胀刺，全身游走窜痛，月经先后不定期，舌黯红，脉象弦。此型多因婚久不孕，长期精神抑郁，肝经郁滞，冲脉不和，胞络受阻所致。治以疏肝理气，和冲理脾为主。方用《济阴纲目》之免怀散加减。

肝肾阴虚型不孕（干瘦不孕）：证见形瘦体弱，腰膝痠软，咽干耳鸣，五心烦热，月经正常或后期量少，舌质红，脉细数。此型多因先天不足，胞宫发育不良，或因久病虚劳等而致任脉不足，无力妊养。治宜滋补肝肾，养精益冲任。

痰湿不孕（肥胖不孕）：证见形体肥胖，脊背强沉，腰痠腹冷，倦怠嗜睡，肉瞤筋惕，呕恶胸闷，月经量少，白带多或少，质粘稠，苔白腻，脉沉涩。此乃痰湿壅滞经络胞脉，冲任失调。治宜豁痰通络，调理冲任。

宫寒不孕（脾肾阳虚）：证见恶寒喜暖，头晕目眩，腹冷肢肿，神倦喜卧，便溏或五更泻泄，月经多后期，白带清稀，舌淡体胖大，脉沉细。此乃脾肾两虚，督脉失职，胞宫虚寒。治宜温补脾肾，益督暖宫。用四君子汤合五子衍宗丸化裁

临床用药再结合全身证状，体质情况、舌、脉进行辨证，根据月经各期（即月经前期、月经后期、排卵期）特点灵活运用方能奏效。

治疗不孕症的周期性用药原则

受孕的机理,祖国医学认为：“女子肾气盛，任脉通，太冲脉盛,月事以时下；男子肾气盛，精气蕴泻，阴阳和，两精相搏故有子”。由此可知，妇女不孕的主要因素是肾气不足与冲任气血失调，临床上常见的有肾虚、肝郁、痰湿等。庞老通过几十年的临床观察，总结出无论肾虚、肝郁还是痰湿等原因导致的不孕，均可出现月经期、量、质的异常。故月经失调是所有不孕患者的主要临证表现，治疗也当用调理月经为原则。前人亦早有“种子必先调经，经调自易成孕”的论述。由于女性内分泌及月经呈现周期性的变化，所以在不同的阶段,调理月经也当采用不同的原则。

月经期用药原则：月经期为月经期来潮的1～5天。本期宜因势利导，引血下行使子宫内膜脱落，多以活血化瘀，理气通经为治则。选用桃红四物汤加减。如为肾虚不孕，化瘀易伤正气，一般多不采用桃仁、川芎等破血化瘀之品，故多用当归、红花等养血活血之品。对肝郁气滞的患者，临床上常表现月经后期，量少，全身郁胀等现象，此时在总的治疗原则的基础上加用利湿、通络之品，如：丝瓜络、川贝母、玉米须等品。

经后期用药原则：月经后期相当于月经周期的5～12天。本期多表现为精血流失，血海空虚，冲任不足，总的治则为滋补肝肾。方药选择六味地黄汤加减。此期月经刚过，阴血不足，血海空虚，特别是肾虚的患者，气、血、精、液均出现不足之象，故此期应在滋补肝肾的基础上，加用益气养血之品，如党参、黄芪、杞果、柴胡等，以利气、血、精、液的化生。肝郁气滞的患者，应在总的治疗原则的基础上，加用平调气血之品，如：当归、白芍、香附等，为排卵打好基础。痰湿型此期一般不用药，因滋补肝肾之品易助湿邪，加重病情；再者此期月经刚过体质受损，通络豁痰利湿之品易误伤正气。

真机期用药原则：此期为排卵期，相当于月经期的13～18天左右。本期脏腑经络气血渐充，肾气已盛，卵泡成熟，卵子排出，为交媾受孕之“的候”，是治疗不孕成败之关键。所以庞老最注重此期的治疗，要求患者保持心情调畅，把握好“氤氲”、“的候”期的交媾，以增加受孕机会。总的治疗原则为调理肝脾，调和冲任。方药选用逍遥散加减。以保证卵子排出，受精与着床顺利完成。此期用药宜平和，慎用活血逐瘀之品，以免灭卵杀胚；也不宜用寒凉之品，免致冲任受阻，不利胞宫摄精成孕，从而失去治疗不孕之意义。此期乃受孕之良机，各类证型都应抓住这一关键时机，给于相应的调理。肾虚者，在滋养肝肾的基础上加用疏肝理脾，调和冲任之品，方药选择六味地黄汤合逍遥散加减。肝郁气滞的患者，疏肝理脾为本证型的基本治则。痰湿型患者，在豁痰利湿的基础上，亦不可忽视疏肝、调冲任在此期的重要作用。

月经前期用药原则：此期相当于月经周期的19～28天左右。本期气血俱盛、血海渐满而将溢，总的治疗原则应采用调和气血，平补平消的方法为宜，保证月经如期而至。方药选择四君子汤合四物汤加减。肾虚的患者，在滋补肝肾的基础上，加用调和气血之品，为月经的来潮，打好物质基础。肝郁气滞的患者，随着月经周期的变化，此期气血俱虚，肝郁症状加重，临床表现为乳房胀刺，胸胁胀满，心烦易怒，月经逾期不潮等症。故应在调和气血的基础上，加用疏肝解郁，引血下行之品。如郁金、姜黄、川牛膝、鸡血藤；痰湿型的患者，此期全身郁胀加重，月经逾期不潮，或经闭，此期应在调和气血的基础上加用利湿，引血下行之品。如：猪苓、泽泻、车前草、鸡血藤、川牛膝等。

庞老的一生是充实的、无私的、也是快乐的，他的中医精神和宝贵医疗经验被一代代传承着。